“现在到处一片乌烟瘴气，没有一处地方看上去是正常的。”杨远海爬上消防梯，来到了顶楼上。面对他的是翻涌的夕阳，远处山坡上的风滚草，还有迷迷蒙蒙的，看不见的一些旷野之外的景象，他掏出烟来，又递给他身边的助手一支。
一摸口袋：“忘记带火了。”
“我有。”年轻的助手摸出打火机来，给杨远海点上，自己再点上一支，两个人都长足地叹了口气。
有风吹过来，杨远海所剩无几头发在风中飞舞，这一幕落在助手眼里，不觉得好笑，倒觉得一片英雄迟暮的沧桑。
“现在是战乱年代的开端。”杨远海说。
“战乱？”年轻的助手多问了一句，对于他们大部分年轻人来讲，战乱是个很遥远的词汇，生于和平年代，没有饥荒，没有战火。战乱早就成了苍老和时光的代言词，不论如何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，与当下无关。但现在，战乱这个词不止一次被提起，就好像时光长流的河道骤然间冰冻下来，倒回了六七十年代那会，电影里刻画的每一个镜头都栩栩如生，像凝结的冰川，砸到了这一辈年轻人头上。
“怎么？”杨远海笑了一声，“觉得不太可能？不是，觉得太过紧促，太突然了？”
助手没有说话。
杨远海把目光投向远方，这些日子以来，爬上天台看夕阳是唯一一件能够让他彻底放松的事，对着旷野讲话，没有人在意你讲了什么，不像在实验室那会，十几双耳朵竖着，听着呢，说话都得斟词酌句。
“可能你们觉得遥远的事情，对于我们这一辈的人来说，那却是回忆了。”杨远海用脚尖把烟头碾灭，咳嗽一声，“小杨，你知道粮票长什么样么？”
助手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大概这么大。”杨远海比划了一下，“绿色的，红色的都有，那是我在生产大队时候的事情了，你得有粮票才能买米，有肉票才能买肉。吃的喝的，什么都有限制的，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，那一会大家可不像现在，天天吃饱喝足，没事干还爱唠嗑。”
“那很幸苦。”助手说。他今年才二十多岁，研究生毕业，十几岁之前在中国，十几岁之后一直呆在美国，攻克了很多核聚变方面的难题，但从人生阅历上来看，他有时候不如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。
“辛苦？”杨远海深吸口气，“不，要说辛苦那还真算不上，顶多就是饿点肚子，你知道的真正幸苦的时候吗，那是抗日战争那会，我的前辈说过的——睡觉的时候，你都得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睡到明天。”
“平民百姓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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