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辉夜春明

  一弯残月,几点星光。

  夏末秋初,夜风已带些许凉意,生生让身着单薄轻纱的宫装美人玉肌生寒。华美空旷的宫殿之中,低低悬于门檐下的宫灯几番明灭,残影幢幢,映出美人一张艳压芙蕖的脸明明暗暗,神色看不真切。

  “陛下,真的只能如此了么?”美人水眸浮起点点潋滟,泫然欲泣道“这可是您嫡亲的女儿,大燕尊贵的公主,您真的忍心如此待她么?”

  惜月,孤......孤也是无法。方才巫祝之言你也是听见了,皇儿的命格太过诡谲,若生为男儿自是极好,必能继承大统,安国兴邦。可若是女儿,则是祸国红颜,必会成为诸端祸事起源,无利于国运......”燕国皇帝闭目长叹,不忍看爱妃凄艳的眼神,“惜月,原谅孤,孤也是为了江山社稷”。

  惜月夫人面上现出一种绝望神色,眼神渐渐呆滞下来,似是看着帝王,又似是越过帝王越过宫墙看见了——外面的世界。

  蓦地沉默,两下无言。

  最是无情帝王家,为了巫祝所谓一句“可兴天下,可亡天下”,帝王就要送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幼女。生逢乱世,一个小小婴孩没有任何依靠,要如何存活下来。在这个野蛮荒芜的时代,丢弃这个孩子,无异于杀死她的另外一种方式。

  “若是男儿,可兴天下;可若是女儿,则毁社稷。说到底,却是我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儿,若是我将她生为男儿身,她便不会遭此劫难。若是那样,我的孩儿就会执掌天下,贵不可言。是我害了她,是我呀!”惜月夫人嘤嘤低泣起来,“陛下,真的别无它法,非得如此么?”

  “惜月,巫祝今日之言怕是举国皆知,就算孤一心护持,也堵不住悠悠众口。若是民众们得知大燕公主是祸国妖姬,势必民心不稳,怕是又要引起一场祸事。到时那些反贼再借此大做文章,燕国危矣。”

  皇帝抬手按住惜月夫人右肩,带着久居高位者日日积累下来的威严气势。骤生的压力透过纤弱的肩膀传向梨花带雨的美人,她微微一愣神,忽然想起刚入宫承蒙圣宠时,皇帝眼底的真心爱怜。

  冰冷的王座,早将帝王的心磨得冷硬,不复从前。

  惜月夫人忽然跪倒在地,身形娇弱,发间点翠步摇微微颤动,看起来楚楚动人,极惹人怜爱,连皇帝都忍不住将手伸过去欲将她扶起。

  “爱妃又是何苦?”

  “陛下,若妾所生为男儿,您将如何?”惜月执意不肯起身,面色坚决。

  皇帝微微一滞,没料到惜月会这么问上一句,苦涩道“自然是好生教养,日后与他图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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